“慈善资源的浪费,慈善资源的无效使用是最不道德的”。
本文根据徐永光在“中国社会企业与社会投资论坛2017年会”上的总结发言整理,未经本人审核。
徐永光:所谓总结,一般来讲开了一个团结的大会,成功的大会,其实我觉得比较准确的讲,我们开了一个以社会创新为主旨的,是一个跨界、合作、包容、开放、多元观点碰撞的,生动活泼的大会。是一个公益向右,商业向左,我们这个大会是左右逢源的大会。这次大会整个从门里扫码进来的是950人,所以我们可以号称千人大会。
这次大会我感觉有一个和公益部门开会略有不同的一个面目。因为我在前面有时候看电视屏幕,好像是男女比例比较均衡,第一天男士超过女士,好像还是男性多,这个可能是社会企业,或者是企业和公益略有不同的一种风格。这次大会我们是内容非常的丰富。第一天的大会报告非常精彩,水准蛮高的。今天是八个分论坛,四场路演,安排的非常的饱满。也来了海外的来自各个国家的和港台地区,有28位参会的嘉宾,发言的人数就不计其数了。这是第三届。每一届都有一些新的情况,第一届在深圳开,轮值主席是残友,但是大会的管理安排是沪深两地进行管理,第二次大会的轮值主席是圆恩空间,大会的管理是京沪两地的管理,第三届大会是在北京,正式设立了秘书处,有专职的人员,比较稳定在北京工作。昨天开的大会发起机构的理事会会议,已经作出决定,要正式成立一个正式的注册机构,就是把大会秘书处正式注册,这样会有稳定的团队来做这件事。所以第四届大会有一个稳定的团队,有一个很强大的轮值主席机构,我相信一定会更上一层楼,会开的更好。
好像总结也不用罗嗦太多的话,下面的话不能代表大会总结,是我个人的话,个人的话可以比较自由的讲。
前面有几位参会的人点到了,说永光最近写了一本书,叫《公益向右,商业向左》,为什么叫《公益向右,商业向左》呢?我解释社会影响力投资光谱图,这个光谱图公益在左边,商业在右边,左边是花钱,右边是赚钱。左边偏重于社会效益,右边偏重于经济效益。从左到右是花钱和赚钱的关系,处于最左端的叫做一字千金,是极左的,花钱乱来,不讲效率。处于最右端就是属于追求利润的最大化,极端表现是唯利是图,急功近利。所以公益要讲效率,要向右走。要注重投入产出,有的公益和商业的形式很接近了,比如说做养老服务有公益,有商业,要通过服务赢得收入。再往右走,公益可以转型为社会企业,用商业的手段来解决社会问题。商业向左讲求社会责任,再向左企业要执行自己的战略公益。现在做战略公益的企业越来越多,也就是不一定要捐款,但是在每一个生产链上的每一个环节,包括上下游都要注重社会责任,甚至他的供应商也会强调你给我提供材料的企业,你也要注重环保等等提出这样的要求。
所以很多企业把公益的元素贯彻在自己的产业链当中。再向左就是社会企业了,把解决社会问题作为企业的目标,肯定是把利润放在第一位,把解决社会问题,履行自己的社会使命放在第一位。在这样的时候,在光谱图的中间地带公益和商业边界逐渐的模糊,就变的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。正是这样的一个地带,它是一个模糊地带。太清晰了,其实是不利于创新的,我就是赚钱,我就是纯粹慈善是不利创新的,恰恰在这样一个模糊地带是社会创新的精妙之处、活力空间,是浑沌所在。有人在批我说浑沌,你不把社会企业搞乱了。这个浑沌我觉得我们的先贤们很有智慧的。
庄子有一篇寓言,叫做《浑沌之死》,南海之帝为倏,北海之帝名字叫忽,中央之帝,正好是中间的这一类叫浑沌,倏忽到浑沌这里,浑沌是一个慈善家,对他们特别好,照顾的很好。倏忽二帝要报恩,怎么报恩呢?浑沌大帝五官七窍没有,是浑沌一片,倏忽说我们报恩怎么报德呢,我们就帮他搞清楚,把五官七窍找出来,所以日凿一窍,结果凿了七天浑沌就被凿死了。对于社会创新的模糊地带我们要求一定是公益、商业,一定要泾渭分明,甚至认为他们是水火不相容的,或者用一成不变的道德标准祖宗法则来对待新事物,对待这些变化。用道德规范、道德审判、道德绑架不次于社会创新的杀手。这是外部可能被你杀死。但是如果自己也被世俗的事例困扰绑架,患得患失,没有与传统势力对抗的能力,也可能会走向自杀。
《商业向左,公益向右》可以说是左右逢源,殊途同归。交集点就是社会企业,这两个部分,公益和商业最后走到一起的时候,变成社会企业的时候,它就是企业,虽然他们的价值最后趋同于社会企业,但是并不等于公益组织和商业组织浑掉了,没有浑。公益组织它遵循《慈善法》,受《慈善法》的规范是非营利机构。那么公益组织有了收入,不能分红,不能用于分配,商业机构是盈利组织,他赚了钱以后分红不分红,依法由股东自己来决定,不要再给他有更多的绑架,他自愿提出来是可以的,标准基于他的自愿,如果要分红就不是社会企业,昨天的颁奖就等于零了。
最近的《民法通则》也非常清楚了,现在就是两种法人,营利法人和非营利法人,非营利法人有三种。有机关法人,有事业单位法人,有捐赠法人,我们是属于社团,社会服务组织,还有基金会是捐赠法人,非营利法人也有公和私,我们属于私欲的非营利法人。还有事业单位也是非营利法人,但是是公,是国家的。整个潮流一定是商业向左,公益向右,这是世界潮流,在这个潮流下面,由于互联网推动的共享经济。商业向左,尽管我们商业还有很多问题,但是商业向左的潮流世界大潮势不可当,这个潮流浩浩荡荡,顺之者昌,逆之者亡,所以商业向左是争先恐后,你追我赶。但是公益向右,公益的改革创新动作很小,我们很多的公益机构,还是固步自封,作茧自缚,我们的领地本来就很小,再这样下去,实际上商业向左慢慢的把你吃掉了,你就没有多少领地了。
公益向右的困难到底是难在什么地方?什么原因?道德绑架,道德绑架可怕到什么程度呢?就是我们指望一些商界的精英进到公益,希望他们进到公益以后带来创新,希望把公益这一滩死水能够搅活,结果这些商业精英到了公益里面,自废武功,或者是武功被废,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他们说我们来做公益,就要做纯公益,不能和商业沾边。而结果我们国外其他国家就是商界精英进入慈善界,把慈善水搅活,中国商业精英带进来,中国商业精英进到公益里我们要做纯公益,纯到什么程度,纯到这些基金会的钱都存银行,连投资理财都不干,到了这个份上了。
现在的公益行业,公益领域,实际上外有道德绑架,内叫道德自慰,我觉得这个很好。对自己的低效率可以原谅。我对公益资金的使用非常不看好,有多少机构,尤其是基金、慈善会掌握了最大资源的这些机构,2000个亿,基金会1000亿,慈善会大概也会有这么个数,因为慈善会都有政府背景,2000个亿使用怎么样,是不是真正的有效率。2000个亿都在缩水,因为他们大部分存银行,缩水跟他没关系。我说慈善资源的浪费,慈善资源的无效使用是最不道德的。而这样的爱心,人家付出爱心拿出来的钱你在那里实际上无效的使用。
我们到灾区一个孩子说叔叔你看我已经拿到了十个书包,十个书包是谁的需求?是孩子需要十个书包吗?都是爱心泛滥。假定十个基金会,发书包,然后每一个孩子拿到书包都签了字,某某学校,某某同学,都有名单,这十个基金会拿着这些名单给捐款人报告,某个企业捐100个书包,有100个孩子签了名拿到了,他们说这个企业太帮了,我还给你捐款。问题是90%是浪费的。我们公益机构的思维逻辑是什么?是第一讲动机,我们是动机第一,你是不是好心,好动机。第二讲过程,这个过程也觉得很好,上电视,摆拍,让孩子们还唱《感恩的心》,觉得很好。我在传播慈善,谁知道呢?你可能就是在伤害他们的自尊心。我看到台湾他们在展示一些慈善组织,展现一些受益群体的时候,他们会把他们的眼睛给马赛克掉,不让他们正面的脸露出来,因为是尊重这些受助人,我们不是这样。
重情怀,重动机,然后重过程,不重结果。结果怎么样?反正也不好去评估,非常麻烦的是,把这样的一种逻辑带到了社会企业这就麻烦了。那么社会企业我们要对它怎么样,我们来说这个企业是不是社会企业,应该看什么?应该看结果,是不是真实的,有效的解决了社会问题。不是,我们现在还看情怀,是不是初心是好的,他的过程是不是怎么样分红分多少,这都是过程。如果是有效的解决了社会问题,真正给社会带来了福祉,而且他又占有了很大的市场,他又赚了钱。那么占有了市场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有更多的人受益,因为这么多社会问题,他们来解决了这些社会问题。有好的结果,结果我们不是。这个是我们公益资源的使用,真正的真需要好好的检讨。外面的志愿者支教顶替老师的岗位,一半是支教老师在那里混事,整个把教育搞的乌烟瘴气,这种公益是好事吗?是作孽。我的意思大凉山的支教老师全部应该撤出,一个都不要。老师岗位怎么办?老师岗位政府本来就是他的刚性责任,他就该配,你干吗公益来搅局,把人家教育搞成这个样子,这类的公益居然很多人还觉得很好。
中国社会企业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,因为中国有中国的特色的问题。好多国家社会企业在扶贫领域做了很多,中国政府在扶贫领域投入很多,和其他国家不一样。其他国家政府没有那么多钱,社会企业在这个领域做的很活跃。但是中国的社会问题,我们的环境问题,我们的教育、医疗、养老这些领域,我们的社区服务在很多领域有很多事情要做。我们的食品安全问题。中国特色的社会企业,我们有大量的社会问题。
我参加社会企业的会,浙江小伙子上来讲,所有的社会问题都是商机,都是社会企业可以去过问,可以去解决的。我举一个例子,我们到美国,到日本,到俄罗斯,到一个餐馆吃饭,餐馆的服务员告诉我们,我们这里没有地沟油,我们这里没有毒大米,我们这里的肉、菜什么东西都是环保的,是有机的,没有什么了不起。这不就是一般的餐厅嘛。但是中国政府在G20杭州开会的时候,要集政府之力防止毒大米进入G20,所以中国要有这样的餐厅,解决了我们的痛点,食品安全问题,这样的餐厅就是社会企业。我说几乎是不可能有的,因为除非所有的菜是自己种,自己运输,没有经过别人的手,经过别人的手就被调包,这样的案例太多了。
非常感谢会议圆满结束,最后预祝第四届论坛取得圆满成功,明年再见。